手腕狠狠用力，“哢嚓”一聲，好像腕關節錯位。殷若臉上浮現壓抑的痛楚，冷笑著與陳易辰對視。

容依想說點什麽緩和氣氛，又怕自己的話成催化劑，矛盾之下選擇了默默站在旁邊。

“再讓我看見你抱她，下次就不是關節錯位，我一定打斷你的手。”陳易辰是放狠話的高手，簡明扼要又闡述了中心思想，同時釋放了黑社會上位者的威脅力。

“那個……”

容依將將開頭，陳易辰狠狠瞪她一眼，臉上寫明了“待會兒找你算帳”幾個大字，嚇得容依縮了脖子，恨不得裝隱形人。

而殷若，現在的他還沒有能力與之為敵。摸著垂下的手腕，他默默記住今天的屈辱，笑看陳易辰，“真正屬於你的別人搶也搶不走，不是你的你留也留不住。”

文化少的一定覺得這句話很深奧很有意境很有殺傷力。偏偏陳易辰是黑社會知識分子，不屑一顧，“別扯這些瞎話，她是誰的，她心裏有誰，你心裏最清楚。”

他拉住容依的手，容依求之不得。

她一直擔心辰哥脾氣上來丟下她不管，但他沒有，他牽她的手挑釁似的從殷若身邊走過，直至消失在醫院的走廊盡頭。

容依只來得及歉疚地看殷若一眼，在她心裏孰輕孰重已經很清楚了。其實早在今天之前，早在那麽多事情發生的時候，他便已知道了她的選擇。

這世上能夠傷害他的，只有容依了。

只要有一天她還在，只要他還喜歡她，她就有傷害他的機會。要命的是，他不可能不喜歡她。

除非她不在了……這個念頭又開始在腦海裏瘋狂滋長，像春天的野草，頑強得從縫隙中冒出。

殷若只覺頭要炸開，耳邊響起嗡嗡嗡的聲音，細聽是蜜蜂一樣的振翅，每一次翅膀的煽動都像在說“只要她不在”。他拒絕聽這種聲音的蠱惑，急急想逃離這裏，然而眼前一黑就要倒下。他連忙扶住墻，然而用的卻是關節錯位的那只手，觸及墻壁只覺鉆心的痛，人就倒下去了。

有護士經過大喊，“先生，先生你怎麽了？”連忙呼人把殷若擡到急救室。

明晃晃刺眼的光……他在光裏走啊走啊，走過了好長好長的路，沒有一個人，沒有一點聲音，他心裏害怕，加快了腳步。

終於光的盡頭出現了一扇門，他大喜，推開門，看到一個小男孩抱著奶瓶在一個臂彎裏沈睡。這是他兩歲的兒子嘟嘟，抱著嘟嘟的是賢良淑德的尹都曉。尹都曉在病床前，一邊溫柔輕搖臂彎，一邊說，“你什麽時候回來啊？嘟嘟天天吵著要聽你講故事，他已經會走路了，我就說嘛，嘟嘟是聰明的，不過是男孩子走路都晚些罷了……他現在能說好朵話了，還會唱歌，你再不回來他就要長大了……”

回來吧回來吧……

那個聲音在召喚他。可是這個聲音並不是他眷戀的，連嘟嘟也只是湖面投入的石子，泛起漣漪之後恢覆了平靜。

他不要回去，那是一個他什麽都沒有的世界。有的只是一個貌合神離的婚姻，每天行屍走肉的生活，一份吃不飽餓不死的工作。那個世界，他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，他先為唐妍如而活，然後為父母，最後為尹都曉荷和嘟嘟。

他活著的每一天都不是自己的。

這樣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再過。

殷若關上門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即使身後是一片虛無的光亮，他也不再畏懼。

“醒了，終於醒了……”

他有片刻茫然，不知自己在哪個世界醒來。護士一邊給他掛水一邊說，“別擔心，你是勞累過度暈倒的。醫生給你檢查過，身體處於極度疲勞狀態，年輕人，工作別那麽拼。”

他漸漸回神，知道自己還留在十年前的世界，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
又聽護士嘟囔，“連累我被梁醫生罵小題大作，明明一度沒了呼吸……怎麽就只是疲勞過度……””

小護士萬分不解，唯有反省自己功力不夠。

殷若心下明了，知道自己差點就醒不過來。原來在這個世界死去會在另一個世界醒來，他慢慢扭頭看向春暖花開的窗外，嘴角露出一抹笑：容依，你可還想著要回去？

他去看尹都曉。

做過手術的她面色蒼白，見了殷若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，“孩子沒有了，你不用擔心了。”

“對不起，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你。”從現在起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精心設計，一步步燃燒這個女孩子心底的怨恨，“聽到消息我就暈倒了，剛剛才醒過來。”

尹都曉果然動容，“你……沒事吧……”

“你沒事我就沒事。”他笑起來，連笑容都是恰到好處的溫柔，“昨天晚上我還在想容依心裏沒有我，索性我就和你帶著孩子在一起，畢竟是我的骨肉，我也於心不忍。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了這種事……”

尹都曉眼底有了期待，但說到這裏，殷若的畫風忽然變了，“孩子沒了也好……放心，醫療費統統由我來，養好身體你可以繼續回公司上班……”

竟是不再同她談感情，好似隨著孩子的消逝，他們之間的糾葛也沒有了。

“你好好休息。”殷若站起身，替她蓋好被子離開。

尹都曉的眼前不斷浮現他說“索性我就和你帶著孩子在一起”時的溫柔面容，心中悔恨交加。明明，明明差點就在一起了……

她捂著臉哭，忽然覺得如果留不住殷若自己這一輩子就算完了。醫生說她以後再難有孕，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可能就是那還沒有成形的小小模糊血肉了。

為什麽會這樣？

明明那些藥是下在容依叫的羅宋湯中，為什麽容依一點事沒有摔下來的卻是她自己？為什麽她走得這麽快不等等她？為什麽她沒有奔上來扶住她？

她眼睜睜看著她滾下來。

63老司機

“啊切……”

被人惦記的容依打了個噴嚏，撒嬌道，“我好像感冒了。”

開車的陳易辰充耳不聞，繼續全神貫註看著前方。本來平日裏陳易辰就是個難以取悅的主，何況現在這種情況？容依灰心喪氣，想解釋一兩句又不知從何說起，確實嘛，殷若是抱了她，確實嘛，她沒有推開他。

她對殷若的深厚友誼，不知道到辰哥能不能理解？反正，如果陳易辰和其他女人有深厚友情，她是不能理解的。

然而，車裏的氣壓已經夠低，如果再冷場，簡直就是南極大陸了。容依硬著頭皮聊，“尹都曉一直視我為情敵——“

“難道你不是嗎？”陳易辰打斷她，皮不笑肉也不笑。

她吞口水，接受他的觀點，“那什麽……我是尹都曉的情敵，你說她摔下來會不會趁機陷害我去？她會不會報警說是我推她下來的？哇，這可是栽贓嫁禍的大好機會……”

容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，不由擔心起來，“你是我男朋友，你若是作證估計可信度不高……怎麽辦？那邊有攝像頭嗎？有其他目擊證人嗎？”

“不會。”實在受不了她的嘀嘀咕咕，陳易辰甩出兩個字。

容依沒反應過來，“不會什麽？”

“尹都曉不會報警冤枉你。”

她大奇，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陳易辰在紅燈的間隙中看她一眼，冷冷說，“心情不好，不想告訴你。”

我擦……

她小心翼翼問，“你要怎樣心情才會好？”

“怎麽都不會好了。”

辰哥很冷傲，然而容依心虛，唯有承受。她默默想，如果陳易辰的怒火延綿幾日，那雲南之行估計也不會愉快。

她不想生活在低氣壓下啊。

容依努力好好表現。

晚上親自下廚煮面——爛廚藝的容依輕易是不下廚的，完了端著面碗高舉頭頂獻給陳易辰。他掃了一眼，冷冷說，“我不吃豬食。”

雖然加了荷包蛋青菜午餐肉和榨菜絲，看起來像豬食，但是，容依保證，“吃吃看，很好吃的。”

“不吃。”陳易辰意志堅決。

生氣的辰哥像不懂事的孩子，真是難搞啊。

容依放下面碗，面露殺氣，“既然這樣，我只有使出殺手鐧了。”

陳易辰揚眉看著她。她開始脫衣服，先是外套，然後解襯衫扣子，一顆兩顆……

“你幹什麽？”

“營造秀色可餐的環境。”她脫得只剩吊帶內衣，覆又端起面碗送到它面前。辰哥不得不承認，剛剛他想歪了……

所以他更堅決地說，“不吃。”

秀色可餐，開什麽玩笑？

容依忍了，笑瞇瞇說，“來，我餵你。”語罷，咬了一根青菜在嘴裏嚼爛了，“咕咚”一聲，她歉意地笑，“啊呀，不小心吞下去了。沒關系，再來去一次。”

這次，她嚼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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